在最忙碌的那陣子卻碰上了天空音樂節。也想過是不是該不去,但人生中能預計的事情有多少?二月到八月之間這半年的時間能改變的事情那麽多,又怎麽會算到今天的我是否依然站在這片土地,還是在為某案子忙得焦頭爛額?
忙碌之際,很最後一分鐘的胡亂安排了交通住宿,還多虧了朋友同事的鼎力相助,把營帳和睡袋送到我跟前借我,然後就這樣一個人搭著 ETS 到 Tapah 去見剛從北京回來的欣兒。
前往金馬倫的車上,欣欣跟我談起星座這件事。 她說她 30 歲以後的上昇星座會是處女座,而最近也很驚悚的發現自己性格裡慢慢多了規劃的個性,這是以前的她不太會做的事情。我問她:“那我的上升星座是什麽啊?該不會也是和我本來的星座相反的個性吧?” 説著笑著我們到了音樂節現場:搭了帳篷,買了午餐,趕了半天的路終於能好好地坐下來吃飯聽歌。
涼涼的天氣,微微的太陽和被山壁環繞的草地。在這樣的氛圍我們鋪下了野餐墊子坐下,心情愉悅平靜得竟然連偶爾出來攪局的小雨也絲毫不會讓人感覺不快。我把帶來的小本子拿出來塗塗畫畫寫寫,想起了在泰國 pai 誤闖的小農場:一樣是高山,一樣涼爽的天氣,一樣從大城市裏逃出來,一樣的忙裏偷閑,一樣有令人感動得想落淚的時刻 — 不管是一杯熱牛奶,一場金黃色的夕陽,還是一首觸碰你靈魂的歌。那樣的時刻會深刻體會,能停下來思考或放空真好。
傍晚時分,臺灣來的謝明祐大叔拿著一把吉他坐在臺上,燈光打在漸漸轉暗的舞臺。他渾厚而帶點沙啞的聲綫唱著一首首我從來沒聽過的臺語歌,歌詞和旋律細細訴説著他家鄉的土地,逝去的回憶和歲月的滄桑。
少年跟時間比賽 血裏只有燒滾滾的愛
夢裡的月娘舞跳完 日頭她偷偷走出來
日子在笑 日子在哭
日子在走 日子在睡午覺
日子在畫 日子在飛
日子在等 日子在老城內説笑話
《日子 / 謝明祐》
我其實想不起當天他唱了哪幾首歌,只記得他的歌當下撫平了很多感受。可惜在他給予的平靜之后,當天晚上阿爾凡演出到一半時,我突然想起下午我錯過的那場會議。瞬間不安和焦慮涌上來,裝滿了思緒和耳朵。我站在人群中在休場間隙致電給亭兒,問她客戶對案子的評論。電話挂斷后我望著前方發呆了好一陣子,會議結果并不正面,而我開始爲自己正在休息玩樂這件事情感到萬分的愧疚。
雖然在草東沒有派對鼓棒打下去的第一聲,我暫且放下腦袋裏滿滿的煩惱。在人群中歡呼,興奮的從草地上跳起來。那一刻,激動得想落淚。
我们在原野上找一面墙
我们在标签里找方向
我们在废墟般的垃圾里找一块红砖
我们在工整的巷子里找家 找家 找
我们义无反顾的试着后悔
我们声嘶力竭的假装呐喊
我们万分惋惜的浪费著
用尽一切换来的纸张
用尽一切换来的纸张
用尽一切
《我們 / 草東沒有派對》
音樂燈光人潮散去后的夜裏,在小小的帳篷裏,我突然很慶幸我在這裏。不衹是因爲草東沒有派對帶來的激動感動,更多的是一個自我對話和調適的空間。
在草地上喝著巧克力,安靜的思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很好。
遲到,錯過了幾場演出也無所謂,盡興就好。
晴天,颳風或雨天也無妨,各有各的好。
不參與一切沒關係,不刻意去社交也 ok,舒服就好。
不去刻意假裝自己懂得什麽,或需要去知道什麽也很好。
你此刻在這裏,但你的思緒在哪裏?若無能爲力,就先把眼前的美好盡收后再去想那些此刻無能爲力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所謂的星座在搞怪,還是自己年紀大了心態變了?但這陣子身邊人事物的變數太多,好壞參半,也顛覆了我對於生活和人生計劃的看法。生老病死天災人禍。有些事情曾經以爲能夠輕易捨棄,但年齡漸長,看過了一些事,才明白有些事情難能可貴。是依然想要遠走高飛,闖出個鴻鵠大業,但兩全其美多難得?無愧於心足矣。
在這一場音樂會裏,我焦慮,也找回平靜。
隔天在雨中聽著 wee 和青葉市子唱歌:雨下得特別大。看著舞臺燈光划過雨水,燈光閃爍,夜幕裏的雨染著燈光的顔色,一滴滴雨綫條分明。我一個人穿著藍色的 oversize parka 走在雨中,高原的風吹得我瑟瑟發抖。深呼吸,閉上眼睛,清脆的歌聲和雨水格外的契合美麗,瞬間整個世界慢了下來。
你會不會 不管那是與非 錯與對 愛著誰
你會不會 不告而別
你會不會 或許在某一天 某地點 去面對
去愛 或許很美
去愛或許很美
《你會不會 / wee》
福禍相依或許是人世間不變的道理。既來之,則安之。得到什麽,或失去什麽都是人生的養分。
這世界很是喧嘩。衹求歲月靜好,安康。
p.s. 我想,若下一届天空音樂節人潮開始變多后,我會很慶幸我曾參與過這一場人不太多,很寧靜的音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