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季的烏蘭巴托臨時也找不到人拼團：只好一個人，一臺淺藍色俄羅斯小貨車和一名語言不通的蒙古司機，開始了我三天兩夜的 semi-gobi 之旅。車子駛上半個小時后才終於把自己從烏烟瘴氣，每時每刻都在塞車的大城市中抽出身來，進入了與想象中的蒙古比較接近的畫面。
無邊無際的平原被冬天奪去了綠，留下來的是一片滄桑的黃褐色。前往蒙古的火車上，同車廂的中國大姐告訴我：“春，夏天的蒙古可美了，綠油油的草原和只有肉眼看得見的遍地小花，跟這個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象。” 我倒不以爲意，夏天在馬來西亞是多得被嫌棄的季節，那片寒冬下的滄桑才夠稀有啊。
黑色的泊油路把遼闊的平原切成一半，硬生生橫跨在這片理應無邊界的土地上。人總是做作。還好牛羊馬倒不介意，不管路上車子如何狂奔，我照走我的路，要是覺得對岸的草比較香我就到對岸去，才管你需不需要急刹車。
到達所謂的 Semi-gobi 有段距離。可以裝上 8 個人車子就只有我和 “叨郝”。“叨郝”個子不高，有著紅彤彤的臉頰和圓鼓鼓的肚子，頭戴著一頂鴨舌帽，身穿著一件褐色的羊毛背心外套，笑起來眼睛會眯成一條綫，像個活脫脫的動畫人物。他專心地開他的車，我專心的盯著前方看。”Stop, Photo, Yes, No, OK, Wait, Good, Toilet, Eat, Thank you.” 几乎是我們之間所有的語言。他在我坐的位置脚底墊了一張厚厚的羊毛墊，在車門和我之間塞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那樣的貼心，直到後來在前往 olkhon island 的車上切身感受到寒氣的穿透才後知後覺的感覺溫暖。
草原到處是自由放牧的牛羊。我愉快的跳下車自顧自的在羊群中小跑，四下無人卻聽見老人家在清喉嚨和小寶寶在嚶嚶叫。轉身發現原來背後是羊兒們稀奇古怪的叫聲后自己一個人自得其樂的大笑。
路過小山丘后終於也來到了小戈壁 (semi-gobi)。不是理想中那一望無際的沙漠還是有點失望。“叨郝” 揮手叫我下車，沒敲門就直接推門踏入了眼前孤獨的蒙古包。語言不通的我只能對著主人微笑，而主人夫婦也只能對著我微笑。女主人順手倒了白色的蒙古奶茶，再抓一把巧克力糖果推到我面前。咸咸的奶茶味道很是詭異，卻也還沒到令人厭惡。“叨郝” 和男主人熱烈的談論著什麽，我小口的吮吸著奶茶努力掩飾尷尬，坐在一邊假裝研究蒙古包構造。啊，好幾個小時沒能暢所欲言他也鬱悶吧？
而後大夥兒突然推門而出。“叨郝”拿出車裏那件厚厚的羽絨外套，二話不説直接幫我套上，再把我推到駱駝背上。男主人大叔騎著另一匹駱駝，帶著我沒入了沙丘群中。駱駝懶洋洋的步伐在沙子上看來走得輕鬆，睫毛長長的眨呀眨，一路嘴饞 ”咔嚓咔嚓“ 咬著路邊的枯枝。半途大叔跳下來，也讓我一起下來登上小山坡去看看萬里黃沙。雙脚著地才發現沙子是如此的細膩，一用力踩下去地面就如泡沫般化開。他倒走的輕鬆，三兩下子蹦上了山頭，而我在後邊努力的走三步滑兩步，萬分艱難才終於到了小坡上。
揮手道別后太陽也開始西下。淺藍色小貨車顛簸的穿越平原，捲起滾滾沙石。一路上的景色或許雷同，但卻不捨得不看任何一秒鐘。“叨郝”突然停車指指眼前褐色的山，嘀嘀咕咕的，我猜是說這是什麽很厲害的山之類的吧？半藏在雲朵背後的太陽把天空染成一層層的粉紅色，四下無人的路上一群馬兒在吃草。
把行囊放在當晚夜宿的蒙古包后，我們和蒙古包房東夫婦一起去放羊回家。草原裏沒有光害，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房東夫婦戴著頭燈打開羊欄木柵，羊兒倒也歸心似箭，幾乎沒怎麽刻意去趕就成群的往門裏竄，咩咩聲此起彼落。猛然一抬頭，我才看到那漫天的星海，視覺感知誤差下看起來像個圓形的黑色玻璃罩蓋在我們頂上，星星密密麻麻的撒滿天空又顆顆明暗分明。
去蒙古的火車上，我一直循環播放《烏蘭巴託的夜》這首歌，但直到後來真的看見，哦不，體會了烏蘭巴托的夜，這首歌才真真實實的卡在腦袋裡。
晚餐前女主人邀我一起包 Buzz。Buzz 是蒙古當地的羊肉蒸餃，大多數時候好幾個 Buzz 就可以成爲一頓飯。還好在内蒙時跟北京大哥學了點包餃子的技巧，雖然我包的餃子樣子并不好看，大家還是很客套地連聲贊嘆。蒸好後的 Buzz 就是當天的晚餐。但我真的從來不吃羊肉，那直接宰羊割下來的新鮮羊肉味道非常的騷，我卻不好意思拒絕，只好閉氣把一顆顆包子吞了下去，還要保持臉部表情和確保吞下去的速度恰好，不然真反胃吐出來就太難看了。
吞了五顆 Buzz 后房東太太坐到我身邊來，拿出他們家的相簿讓我看。她指著照片介紹我他們漂亮的女兒和兒子，還有一些和我一樣來去匆匆的過客。直到後來我才知道草原上的孩子們都上離家很遠的寄宿學校。
合上相簿，女主人抓起一顆顆丟在桌子上的”羊拐*“說要和我玩游戲。她說，羊拐每一面各代表：羊，牛，馬，駱駝。撒一把在桌上，相同面的就像玩彈珠那樣彈在一起，互撞並在過程中沒撞到別的羊拐，就算你贏。睡前，男主人把一顆特別深色的羊拐送給我，女主人還當場捻了一撮羊毛開始幹針綫活，三兩下子把羊毛卷兒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蒙古包吊飾，挂在我背包上陪我走完後來的旅途。
夜裡，柴火突然燒得過旺，蒙古包變成了桑拿房。明明是 -20 多度的溫度我卻覺得悶熱得快窒息了。不想打擾睡得正香的 “叨郝”，只好镊手镊脚的打開門坐在邊上吹風，看星星，寫著後來隨著手機消失而不見的文章。那一夜，很靜很美。
p/s: 這些照片像素大多有些低，都是來自 whatapps 的備份。正本都不見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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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01：
出發前我就知道在蒙古旅遊實在不便宜。這交通不方便的大草原上啊，如果要行動倒有幾個方法：
1）公交：據說遍布很不全面（烏蘭巴托甚至連合法出租車也沒幾台啊），車站大多也是在主要大路兩側而已。都知道來蒙古是要浸身於無邊無際的草原沙丘中，那… 就只好搭配 11 號巴士了哦～
2）參與旅行團：最經濟實惠也方便，但淡季就可能會有不成團的可能性。而且要找家品質好又經濟的旅行社還真需要做點功課，畢竟價格差距也可以挺懸殊的，所以請務必貨比三家。呃，在蒙古跟團其實也算得上是逼不得已，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那麼自由吧？
3）包車：人數有四人以上就可以考慮自己包一輛車，需不需要導遊自己決定。像我的狀況其實就類似一個人包一輛車，價格相對高很多，但總的來說還算愉快的體驗，就是我的司機英文真的很不行。
4）租車自駕：在蒙古自駕啊～ 首先要會開個四輪驅動。再來烏蘭巴托是個很塞車的城市，非常可怕的塞車，看了都覺得心好累的塞車。雖然主要大路就一條直下，但中間要繞去好多景點是會在一片草原或沙漠中央，不清楚當地小路的人還真的不太建議自駕，因為對我來說似乎每條路看來都長一個樣啊。
5）買匹馬/駱駝騎：雖然聽起來很搞笑，但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哈哈哈哈！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哪裡有賣馬和駱駝啦～但我在找資料時確實看到有人那麼做的，說是慢慢的騎著馬兒前往各個目的地，然後在旅行結束再賣掉那匹馬，絕對是最省錢的方式！